中国画《穿越》创作杂感

文 / 翁振新

翁振新作品：《穿越》（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

我是在今年芒种时节完成中国人物画《穿越》的。十多年来，芒种这一天对我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对《穿越》，我酝酿许久，打了一些小稿，最终决定以两张六尺宣作正稿。大尺寸的宣纸太厚，墨韵不好。这次我作画心态平和，没有太多的功利和负担，也不在题材、主题思想等作过多的考虑，作画也重在写意，克服制作感，而以更多的激情一以贯之。对多年创作历程进行反思，选择较为轻松的创作状态，并努力进行新的“冒险”的尝试。

我多年专注于惠安女创作，经常穿行于惠安、崇武、小岞等地，最常见到的是惠安女的来去匆匆。我努力捕捉过往的痕迹、消逝的瞬间，获得大量鲜活的形象资料，心里底气较足。我选择写实与象征相结合的创作手法，注重原生态的人物形象表达，又珍重精神性的发掘，在貌似平淡的精神状态中寄托我的人生感悟。笔墨手段还是老一套，只是想在墨黑中蕴含色彩。画闽南，疏离色彩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因此我在画面上安排了两块红色，并在一些局部细节染上少许色彩，使画面丰富，避开“墨墨相因”的套路。水墨为上，张扬水墨纯粹的境界魅力固然可敬，但也有（坦率地说）偷懒省事之嫌。我深感色彩应用是很难的，是当代水墨人物画品格提升的难点，可又是绕不开的。在《穿越》创作中，我有意摆脱画面设置中心人物，讲究人物的动态、表情的呼应的老观念，力图使画面产生一种不确定性，让观者各自产生不同的理解。

当然，取名《穿越》还是有我的深刻用心的，《穿越》是我对人生况味认知的一种物化。我们穿越时间、穿越空间，事业是一种穿越，生活是一种穿越，人生是一个大舞台，人们在其间来去匆匆，你方唱罢我登场，人生如此伤感，又如此幸福。也有朋友说：穿越，它意味着我们有生之年经历的所有欢喜和忧伤都不是我们最终的停泊地，一切都是一种穿越的体验。

大画面的整体处理也是难点。我选择我的符号——渔网为背景，通过画面黑白关系、笔墨关系的复杂组合，造成一定的难度，把人物尽量不露痕迹的衬出来。画面以老惠安女为主，意在表达我心里带有悲剧意味的沧桑感。年龄的增大、阅历的丰富、历练的残酷使我对悲剧、沧桑更有体会，更想表达了。对惠安女的辛劳、质朴、忧患、自信与自尊也有更深度的感悟。我崇尚在大创作中表达深沉、悲壮、史诗般的大恨大爱，并且经常在画面中心安排一位俊美沉稳的年青惠安女，近乎圣母式的形象。其实这是我对曾经逝去的一种怀念和精神寄托。在《穿越》中，我把她安排在画面的角落，与小惠安女形成一定的呼应，寓意美好和希望。总体上，画面情感是激越的，笔墨也是激越的，这也是闽南人的性格之展现——爱拼才会赢。

翁振新 《潮起潮落》 68x68cm  2015年

我的画以浙派水墨人物画的笔墨为基础，吸收北方意味，有评论称我的画是“新写实风格”，是“表现出当代主流人物画风的宏大叙事风格”。《穿越》一画，我注重随意、写意，在一气呵成中蕴含厚重感。我不怕复笔，不拘泥于一笔一划的所谓笔笔有来路，我自诩是学院派里的游击队，以“不大正规”的打法寻求取胜，试图使画面在彰显笔墨魅力的同时体现较强的视觉冲击力，有一种现代气息。人老了，画却不能老气横秋，但这很难。我在图式上作了较长时间的探求，首先构图要有新意，构图形式至关重要。在某种意义上说，形式决定内容。题材并不是第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画面效果。

此画就在宣纸上直接打稿、上墨，仅此一稿。原先还想一稿后再画一幅，求得精益求精。其实第一稿往往暗含着画家创作的心路历程，难能可贵。一稿画完，激情也衰退了，就一稿打住吧。

2009年10月20日匆匆于福州香江明珠